起初只是几个老友在酒馆里的玩笑话,说不如自己建个公会,规矩自己定。没想到三两杯下肚,章程竟在油腻的木桌上拟了个大概。名字是铁匠老陈拍的板,他说龙城这地方,靠的就是一诺千金。
创建时没想太多,就图个自在。门槛不高,但头一条便是“契约既立,生死不负”。进来的人,甭管是跑商的、采药的还是刀口舔血的,都得在泥炉前烤暖了手,按个指印。那纸粗得很,印泥却红得发亮。
人渐渐多了,杂事也多了。账目得清楚,谁接了活儿,得了多少,抽一成攒在公库里,年底大伙儿分。纠纷难免,有了龃龉就回最初那张酒桌边坐下,对着当年按下的红手印说话。久了便形成个古怪的规矩:理亏的人,得自罚三杯,再给公会酒窖补上一坛。
没有严苛的条令,松散得像街坊邻里。但奇怪的是,这些年下来,主动离开的人少。或许因为在这里,每个人既是伙计,也是东家。那纸粗砺的契约,烙下的不是束缚,反而成了彼此认得的一份底气。龙城的风沙大,能聚在一处互相挡着,总是好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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